八一中文网 > 海上华亭 > 24.第 24 章

24.第 24 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总裁爹地,妈咪9块9!暖婚33天

一秒记住【八一中文网 www.zw81.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谢谢  孟兰亭看了眼书房的方向, 快步走了过去。

    冯家仆佣全都聚在门外, 个个神色惊惶, 见孟兰亭过来, 如见救星,呼啦啦地散开,立刻给她让出了条路。

    “孟小姐,九公子剪你头发的事,老爷知道了。求求孟小姐, 帮九公子说句话吧!”

    前几天远远看见孟兰亭就躲的老闫上前, 也开口哀求。

    孟兰亭一怔, 不明白冯老爷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但也来不及多问,立刻转了转门把,转不动。

    门果然被反锁了。

    “伯父!是我,兰亭!您开门!”

    孟兰亭喊道。

    里头那种好似皮鞭落在皮肉上的鞭挞声,非但没有停止, 反而变得愈发急促。

    “啪”!“啪”!“啪”!

    那声音犹如疾风骤雨, 连绵不绝。

    “伯父!开门!”

    孟兰亭急了,用力地拍门。

    片刻之后,动静声终于停了下来。

    伴着一阵开锁声,门开了, 冯老爷出现在了门后。

    他脸色铁青, 不停地喘着气, 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杆皮鞭。

    “兰亭, 你来得正好!兔崽子敢这么对你,我抽死他!”

    孟兰亭往里看了一眼,吓一跳。

    冯恪之背对着门,光着个膀子,就站在书房的中间。整片袒露着的后背之上,已是布满一道道鲜红而深刻的鞭挞痕迹,鞭痕渗着血色,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孟兰亭早已知道冯老爷在鞭打儿子。但没有想到,他下手真的会如此之重。

    才这么片刻的功夫,竟就将人抽成了这样。

    那个人的背影,仿佛成了一尊凝固了的塑像。

    “伯父,不要打了!我没怪他!”

    孟兰亭终于回过神来,不敢再看那副血痕交错的后背,慌忙阻拦。

    刚才的愤怒和体罚令冯老爷的体力似乎消耗很大,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兔崽子,当着兰亭的面,你说,为什么要欺负她?”

    孟兰亭望了过去,见他慢慢地转过了脸。

    他的头发还没有干透,额发凌乱地覆垂在了眉头前。鬓角之侧,布着一层薄薄的、犹如冷汗的水光。

    眼前的这个冯家儿子,和孟兰亭第一次遇到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再不见半点飞扬跋扈。

    他的眼底浮着一层淡淡的血丝,两道阴沉的目光,投向了孟兰亭。

    两人四目相对之时,他的眼底,仿佛掠过一道带了几分狼狈的懊恼之色。

    “心情不好!要怪,怪她自己撞了上来。”

    冯恪之的声音仿佛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什么?!”

    老冯七窍生烟。

    “兰亭,你不要替他说情了!今天我就打死他了事!”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咬紧牙关,再次挥鞭。

    这一次,皮鞭不再抽他后背的皮肉了,而是朝他直接夹头而下。

    冯恪之直挺挺地站着,丝毫没有避让。

    他的面颊连同脖颈和一侧的肩膀之上,立刻多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老爷,不要啊——”

    门外传来佣人们的抽气声和苦苦哀求声。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冯老爷将电话线一把扯断,转身,手里那条马鞭再次朝着儿子挥了下来。

    “伯父,你不要再打了!”

    孟兰亭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脸色发白。

    冯老爷之所以这么大动肝火,除了对儿子的失望,对自己的愧疚,想必也占重要因素。

    她固然厌恶冯家儿子,但更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把头发,令这父子冲突到了这样的程度。

    她急忙推开冯老爷那只挥鞭的手。

    鞭子抽了个空。但力道实在太大了,鞭尾飞卷回来,不偏不倚,“啪”的一声,正好打在了孟兰亭的一只手背之上。

    手背瞬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孟兰亭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被鞭子挥到的地方。

    冯恪之迅速地转头,视线落到了她的那只手上,目光定住。

    老冯也是一惊,意识到自己误伤了孟兰亭,急忙停下鞭子。

    “兰亭,你怎么样?”

    孟兰亭忍住疼痛,摇了摇头,说:“伯父,你误会他了。当时是我自己愿意卖的,冯公子给了我一大笔钱,还是美金。那笔钱,别说一把头发,完全可以买下一座院子了。我怎么可能怪他?不信你问老闫。”

    老闫终于反应了过来,看了眼孟兰亭,仿佛收到了来自于她目光中的暗示,慌忙点头:“是,是!孟小姐说的是!九公子是给了孟小姐一大笔钱,孟小姐自己愿意卖的!”

    冯恪之的视线,慢慢地从孟兰亭那只被误鞭的手上抬了起来。

    眼底的那片狼狈,愈发浓了。

    “不用你替我——”

    他仿佛恼羞成怒,忽然开口。

    “冯公子!”

    孟兰亭迅速地打断了他,目光转向他。

    “不过一把头发。我都说了,我愿意卖,你也愿买,小事而已。你何必一定要让伯父气成这样?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冯恪之不再说话,神色有些僵硬。

    书房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孟兰亭转身,从冯老爷的手里拿过那条鞭子,轻轻放在了一旁。

    “伯父,您也去休息吧。”她柔声劝道。

    老冯的目光,孟兰亭的身上,转到了儿子的身上,又从儿子的身上,慢慢地转回到孟兰亭的脸上。这样看了她片刻。

    “给兰亭的手上药。”

    他低声吩咐完门外的佣人,便仿佛失了身体所有的气力,慢慢地转过身,步履沉重,一步一步地出了书房。

    ……

    医生很快就被叫了过来,给冯恪之清洗伤口,随后上药。

    大约半个小时后,冯家的姐姐们,闻讯也相继赶到了。安慰完仿佛病了一场的父亲,转脸看到弟弟肩背和头脸被鞭挞过后留下的触目伤痕,其中几个,当场就泪光盈然,不断地抹着眼睛,一边心疼弟弟遭受到的苦楚,抱怨父亲的重手,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责备着他的倔犟和臭脾气。

    冯恪之脸色苍白,双唇紧紧地抿着,任由围在身边的姐姐们你一言我一句,一语不发。

    事情平息过后,孟兰亭就回了房,此刻正用冰袋敷着自己那只被误伤了的手。

    手背正压着冰袋,敲门声传了过来,阿红在门外说:“孟小姐,大姑奶奶请你去客厅。”

    孟兰亭放下冰袋,来到的客厅。

    冯家姐妹都在那里,正议论纷纷。几个姐姐的眼睛还是红的,眼角带着湿润的痕迹。看到孟兰亭来了,纷纷过来,问她手的伤势。

    冯令仪让孟兰亭坐到身边,视线落到她的手上,随后将她那只手抬了起来,仔细地看了一眼。

    虽然是回力了,但那根细细的鞭梢,还是在她皮肤细嫩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鲜红色的伤痕。并且,伤痕处已经开始微微肿胀。即便冷敷过了,还是有些疼痛。

    “兰亭,你的手还很疼吧?”冯令仪柔声问道。

    “医生留了药,也用冰袋敷过,不疼了。”孟兰亭说。

    冯令仪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事情我都知道了,今天要多谢你了。刚才二妹打电话来,也特意叫我转话,她也很是感谢。”

    孟兰亭抽回手,说:“事情因我而起,夫人不怪就好,我也没做什么。”

    冯令仪说:“刚才我问小九剪你头发的原因,他不说,但我猜,应该是为了……”

    “大姐!”

    一道声音忽然在楼梯口传了下来,打断了冯令仪的话。

    孟兰亭抬头,看见冯恪之已经穿好衣服,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客厅里的人。

    “大姐,姐姐们,你们全都有事,既然看过了爹,请都回吧。我没事!”

    冯令仪看向弟弟,迟疑了下,转向孟兰亭,改口柔声说:“兰亭,爹说你明天要回上海。往后你要是有事,尽管电话我。”

    她叫佣人取来纸笔,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她。

    “这是我的直线私人电话。即便我不在,你有事,第一时间也会转给我的。”

    孟兰亭急忙双手接过,起身,恭敬地向她道谢。

    冯令仪含笑,微微点了点头:“你手不便,想必还疼,去休息吧。”

    孟兰亭上了楼梯,从还站在楼梯口的冯恪之的身边走了过去。

    并没有看他,更没有停留半步。

    一夜无事,第二天早上,因为奚松舟约好七点半就来,孟兰亭早早起身,去向冯老爷辞别。

    冯老爷也已起来,和孟兰亭一道吃早饭。并不见冯恪之露面。

    冯妈仿佛担心冯老爷生气,在一旁小声地说:“老爷,小少爷背上的伤口肿得厉害,动一动就疼,昨晚也只能趴着睡,一夜都没睡好,早上天亮,才刚刚睡着。并不是故意不来吃早饭的。”

    孟兰亭悄悄看了眼冯老爷。

    他脸色阴沉,但也没说什么,只看向孟兰亭,露出笑脸,叫她多吃些。

    早饭吃过不久,奚松舟就准时到来了。

    孟兰亭只带了随身的简单行李,其余东西,冯老爷已经吩咐人单独整理,过两天另外递送给她。

    孟兰亭向冯老爷鞠躬辞行,感谢他这几天的照应。冯老爷含笑点头,叮嘱她记得有空常来看自己。

    “那么我先接孟小姐走了。冯老您留步。”

    奚松舟替孟兰亭提起行李箱,和她来到停在前庭的汽车旁边。

    冯妈阿红和老闫等人,一齐送孟兰亭出来,躬身送行。

    “孟小姐,上车吧。”

    奚松舟替她打开车门,笑道。

    孟兰亭向他道谢,来到车门口,无意中回头直觉,瞥见不远之外,二楼一个阳台上,站了一个人影。

    竟是冯恪之,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仿佛正看着这个方向。

    孟兰亭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他已转身,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晃了进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阳台之后。

    孟兰亭转头,弯腰上了车。

    奚松舟替她关上车门,自己也上了车,发动,汽车开出了别墅大门,下山离去。

    但即便这样,她的容貌还是非常惹人注目。

    她的周围,大多都是做小买卖、做工的人,显得她愈发格格不入。从她上来后,便不停有人向她投来目光。她便借了身边一个同乘车的中年壮实女工的遮挡,一直靠站在车厢的这个角落里,不敢打盹,也无法像身边那个女工一样,靠着车壁就能睡去,一直睁着眼睛,直到现在。